• 新意浓浓——序周荐《汉语词汇结构论》(2013-06-08 22:08:38)
  • 新意浓浓———序周荐《汉语词汇结构论》邢福义(华中师范大学语言学系,湖北武汉430070) [中图分类号]H03[文献标识码]E[文章编号]1003-7365(2004)05-0079-02 周荐君的新著《汉语词汇结构论》①即将问世。打开书稿,粗略翻看,立即感觉到了书里浓浓的新意。凭第一时间获得的印象,最突出的感觉是以下三点。其一,建构新。全书共分十三章。光看目录,可以知道,跟经常见到的词汇学著作相比较,本书半数以上的章目是新的。有六章,在别的词汇学著作里可以看到类似的语言片段,即:第一章,“引论”;第二章,“字、语素、词”;第三章,“单纯词的构成”;第四章,“由词根和词缀结构成的合成词—派生词”;第五章,“由词根与词根结构成的合成词—复合词”;第十三章,“惯用语、歇后语、谚语等俗语的结构问题”。另外七章,则凸显出了七个方面的研究专题,即:第六章,“双字格”;第七章,“三字格”;第八章,“四字格;第九章,“五字及五字以上的组合”;第十章,“合成叠字词语”;第十一章,“特殊格式”;第十二章,“同族词语”。全书的章目布列,表明了作者在建构汉语词汇学系统上有自己的追求,在刷新汉语词汇学著作的面貌上做了可贵的努力。其二,有己见。其二,有己见。不管章目是似曾相识,还是面貌全新,作者对问题的论说都具有一个特点:讲自己的见解,不人云亦云。比方,第四章里,作者指出:派生词当然是由词根和词缀结构成的,但是对词根之实和词缀之虚的程度把握不一,导致对一些词缀和一部分派生词的认定意见分歧;虚字与词缀,实字与词根,相互间不一定存在绝对的关联。又比方,第五章里,作者指出:绝大多数复合词的结构关系与其词性呈现着对应关系,少数复合词的结构关系与其词性并不呈现对应关系。又比方,第七章里,作者指出:三字格理论上共有22种构成模式,但存在于现代汉语中的只是16种模式;三字格是用以负载俚俗文化的,因此所谓的“惯用语”多由三字格充任。再比方,第八章里,作者指出:四字格的形成与《诗经》为代表的雅言和汉魏四言诗有直接的关系;四字格与双字格比较,虽两者都音步平稳、对等联结,但四字格多由“2+2”的方式构成,因而一般应属固定短语;而双字格虽由“1+1”的方式构成,但由于单字多已不再独用,因而它是词的典型模式。再比方,第十一章里,作者指出,“半…不…”“连…带…”“七…八…”“说…道…”等待嵌格式是词汇性特殊单位,而非词汇性的待嵌格式(如“因为…所以…”“即使…也…”“不但…而且…”“或者…或者…”),不宜与词汇性待嵌格式混淆起来。作者又指出,“前首相和大臣”之类的“前”,是一类特殊的词汇单位,可以称之为词加。综观全书,不难得出一个判断:这是一部别出心裁的著作。其三,视野宽阔。 本书研究问题,兼顾了共时和历时。作者以现代汉语为基本观测点,对《现代汉语词典》所收的全部词汇单位,从字、词、固定短语的结构和构成等角度进行了穷尽式的描写,分析出了各类汉语词汇在结构上和构成上的特点和规律。作者又把研究视点投向由古至今的时间纵线,对别的学者论著中所提供的甲骨文时期、先秦时期、中古时期、清代末年、二十世纪和近十几年的汉语词汇进行了全面的统计分析,对汉语词汇在两三千年的发展史中各个不同时代层面的状貌进行了全面的研究,对所发生的变化进行了详尽的描述。 不仅如此,作者还以日语、韩语、英语词汇为例,对汉语词汇的历史演变作了旁证式的分析研究。横向描写和纵向分析的结合,展现了作者研究视野的广阔,整部著作显得既有厚实感和立体性,又有方法论上的求新感和启示性。 我和周荐君相识,当始于1984年。那一年夏季,承蒙刘叔新兄的邀请,我到南开大学讲学几天。在那里,多次跟周荐君接触,感觉到这是一位肯下苦功的青年学者,将在汉语词汇学研究上有所建树,果然如此。20世纪80年代中叶,他开始了一项“笨”工作,根据《现代汉语词典》所收的全部条目,凭借一支笔和百十本旧挂历裁成的数万张卡片,对现代汉语词汇进行了穷尽式的统计研究,后来,不停地翻阅《现代汉语词典》,竟翻烂了六本之多。这是极为艰辛的劳作。看起来“笨”,实际上却受益甚多。二十年来,他不断发表论文和出版专著,今天又撰写成了《汉语词汇结构论》,正是常言所谓“功夫不负苦心人”。我亲眼目睹了周荐君二十年来的“春种秋收”,格外高兴。 目前,我们国家的汉语词汇研究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但是,总的说来,作为一门学科的汉语词汇学,要真正成熟,真正成型,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是一个严峻的事实。怎样通过探索、探索、再探索,从而更上一层楼,就当今我国语言学界的状况而言,固然需要老一辈词汇学家的前导,更需要周荐君这一辈中年词汇学家的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我在《“最”义级层的多个体涵量》一文里说过这么一段话:汉语的词汇词义的分析研究,应该同语法语用的分析与研究结合起来。所谓词汇词义,是指词汇系统中一个一个语词的基本含义;所谓语法语用,是指语词在特定语法组合中的实际运用。孤立的词汇词义层面的分析,只能获得最基本的了解;衔接上语法与语用的分析,才有可能获得深入而全面的认识。这种接轨研究,具有普遍意义,并非仅“最”字如此。比方“没”,从词汇词义的角度说,“没”就是“没”,就是零,但从语法和语用的角度说,“没”不一定完全没,可能不是零。又如“兄弟”,就加合型用法来说,所有词典都解释为“哥哥和弟弟”。然而,在实际运用中,有时则指“哥哥或弟弟”,有选择性,比如:他没有一个兄弟。诚然,在特定的语法环境中,在语言的动态应用中,词语的含义往往比词汇角度的解释要丰富得多。(《中国语文》2000年第1期)语法学、语用学和词汇学,各有自己的研究领域、对象和需求,但是研究语法和语用时关注一下词汇学的问题,研究词汇时关注一下语法学或语用学的问题,也许会有好处。这个想法不知对不对。如果不对,就把它当作一个学人的习惯性思维吧! 我想起唐人岑参的诗句:春去秋来不相待,水中月色长不改。我很喜欢这诗句的意境。沉醉于学问者,总是“痴心人”。周荐君如此;在钻研中寻求乐趣,送走一个个春夏秋冬的学者们,无一例外。我愿意与周荐君一起,共同品味其中的情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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