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语言学与方言学专题”讲义(二) 复旦大学 游汝杰 专题3 古代方言语音的构拟 构拟(reconstruction)是欧洲历史比较语言学的术语,原指通过研究有亲缘关系的现代语言的对应关系,或通过确定一种语言在不同历史阶段的变化,来重建原始共同母语(proto-language)。本节将这个概念移用于汉语方言比较研究,指在比较现代地点方言的基础上,重建原始共同方言(proto-dialect),也指重建某一历史时期的地点方言。本节讨论构拟古代汉语方言的方法。先简介各家的构拟工作,并评论现有构拟方法,再提出改进构拟方法的建议。所谓古代方言包括两层意思,一是原始共同方言,简称原始方言,例如原始粤语;二是指某一历史时期的地点方言,简称古方言,如明末的苏州话。 一、古代方言构拟工作现有成果 (一)原始方言的构拟工作 原始汉语方言的构拟工作,是在60年代末期和70年代初期由几个研究汉语的美国语言学家发其端的。贝乐德(W.L. Ballard)、罗杰瑞(J. Norman)、余霭芹(Anne-Yue Hashimoto)先后构拟过原始吴语、原始闽语和原始粤语,张琨也曾构拟原始吴语。80年代李玉构拟了原始客家恬,沙加尔(L. Sagart)构拟了原始赣语。现在分别略述他们工作。 贝乐德在1969年发表的博士论文中,全面构拟了原始吴语的声韵调系统。构拟的基础是当时已经发表的13个现代吴语地点方言的音系,这13个地点是:苏州、无锡、常州、常熟、海门、上海、嘉定、松江、温州、金华、绍兴、永康、温岭。所拟声母的特点是:有浊音和浊檫音;鼻音和边音只有一套不带音的;没有自成音节的鼻音或边音;没有卷舌声母。所拟韵母分三类,即开尾韵10个、鼻尾韵25个、塞尾韵2个。其特点是有中高元音? ;鼻尾韵分n和N 两套;塞尾韵分-? 和-k 两套。所拟声调只分4类,只拟调形,未拟调值,即降调、升调、降升调、塞尾升调.。(贝乐德,1969) 罗杰瑞曾比较各地闽语声母的对应关系,从而构拟原始闽语的声母系统。其特点是:塞音和塞擦音分为6套:清不送气、清送气、清弱化;浊不送气、浊送气、浊弱化。(罗杰瑞1971)余霭芹曾根据规20个地点的现代粤语,构拟出原始粤语的浊塞音声母、浊塞檫音声母和复辅音声母。所拟复辅音声母有kl-或gl-、tshl-或kl-、hl-、tl-或dl-、zl-或dl-、jl-。(余霭芹 1972)以上三位美国学者都曾为普林斯顿大学的中国语言学工程工作,他们构拟原始汉语方言的理论和方法,称为“普林斯顿假说”。三人中以贝乐德的构拟工作最为全面详尽,最具代表性。我们暂且将采用这个学说的学者称为普林斯顿学派。 张琨在《温州方言的历史音韵》一文中,发表了他所构拟的原始吴语。对构拟的方法和过程未作说明。与贝乐德的原始吴语相比较,其特点是,有卷舌声母,即卷舌的t?、th?、?、?、d?;韵尾有m、n、? ,与p、t、k相配;声调分4类,但未拟调形或调类。(张琨 1972) 李玉曾构拟原始客家话的声调和声母系统,其特点是有成套的浊塞音、塞擦音声母;有成套的响音声母。李玉所掌握的现代客家话材料比较多,对客家话也有较深入的了解,但是他所采用的构拟方法,从根本上来说,与普林斯顿学派并无二致。 法国学者沙加尔在《论赣一客方言》一文中简述了他所构拟的原始南片赣语的声韵系统,其特点是:舌根声母未颚化,n-、1-声母不混;介音只有i、u没有y;山摄、咸摄和效摄一二等有区别,侯韵读eu;鼻音和塞音韵尾分三套,对构拟的方法和过程未作说明。(沙加尔, 1988) (二)古方言音系的构拟工作 全面构拟过某一个古代地点方言声韵调系统的成果罕见,笔者所知只有周同春构拟过十九世纪的上海话(周同春,1988),他利用西洋传教士研究上海话著作所见资料,拟定十九世纪的上海话声母有40个,韵母六十来个。此外对古苏州话的舒声韵和古泉州话的声母和韵母有过较系统的拟测。 胡明扬曾统计《山歌》和《挂枝儿》韵脚合用和独用的次数,运用构拟上古汉语惯用的系联法,归纳出见于这两部民歌集的10个舒声韵部:东钟、江阳、支思齐微鱼、皆来、真文庚青侵寻、寒山先天盐咸廉纤、萧豪、歌戈模、家麻车遮、尤侯。并且对照现代方音,构拟出明末苏州话30几个舒音韵母,一一拟了音值。(胡明扬,1981) 黄典诚曾根据《拍掌知音》中的36张韵图,推定清代泉州话文读音的声母和韵母系统,一一拟了音值。声母特点是不分浊鼻音和口鼻音;韵尾特点是m/p ,n/ t ,k/? 相配。(黄典诚,1979) (三)古方言个别特点的拟测工作对古代方言语音特点的零星拟测,散见于一些方言学论著中。例如李荣曾据今方言和古文献,推论切韵时代的福州话群母有一等。详下。平山久雄曾构拟厦门话古调值(见所著《厦门话古调值的构拟》,刊美国出版的《中国语言学报》1975年3卷1期)。笔者曾据西洋传教士研究上海话著作所见资料,认定上海话在十九世纪中叶仍保留塞音韵尾 -k。(游汝杰,1997) . 西洋传教士艾约瑟Joseph Edkins(1823-1905)所著 A Grammar of Colloquial Chinese as Exhibited in Shanghai Dialect(《上海话口语语法》,Presbyterian Misson Press,1853年初版,1868年第二版,共225页)是第一部汉语方言语法学著作。此书第一章第四节末尾论及当时上海话的塞音韵尾,此段文字不长,但对吴语塞音韵尾的历史研究很重要。先译述如下: 从韵母表中看到的一个最奇妙的事实,即是带k(在阳调的字前变为g)韵尾的促声韵,它们的元音相类似。这个特点在上海西南方向稍远一点地方就消失了,在宁波话里也没有人提到过。 兹将官话里的促声字(元音)的主要形式,按几种通用的正字法列表如下: Morrison和Medhurst ? ě eě eih ih uě iu ǔh ǒ Premare ? e ié ?? ue ě uh ǒ williams áh eh ieh ih ueh eh uh óh 本书 ah eh ieh ih iº?h uh ǔh óh 大多数以k收尾的促声字的元音是表中最后三个元音:u ú ó。别的促声字,例如包含ih的字,如果以k收尾,常常插入一个短的u。例如“力”字听起来是lik或liuk。情况相同的是:包含uh或oh的字,如果不以k收尾,那么 úh或óh就变为eh。所以“末”móh就变为meh。许多符合这一规律的字,韵尾皆如此变化,当避开k的时候就用ah和e配置;如果恢复以k结尾韵母则相应地变为u ú ó。然而应该看到官话的a在促声调里变为a,长的a只用作 u的白读形式。例如“百”,白读为pák;文读为puk。因此在上海话里在促声调中á u ó o 配k尾,a e º 不配辅音韵尾,i 则是普通的(即可配可不配——译注)。 相对于福建话和南方其他方言而言,这条规律还是比较简单的。在那些方言里,据韵书记载,有p t k 三个韵尾,也能找出它们跟元音的关系。在福建话里三个韵尾除了都可以跟a相配外,各自只能跟某些元音相配。促声调里的k t p跟(阳声调的)韵尾ng n m相配,这一条南方方言原有的规则不适用于上海以北的方言。就韵尾系统而言,确实有这种限制,但是也不是很严格的。有些以t收尾的字既列在以ng结尾的字之后,又列在以n 结尾的字之后。另有些以k收尾的字列在以元音收尾的字之后。不过符合的字比例外字要多得多,所以这条规则还是不容置疑的。既然在上海话里只有韵尾k仍在使用,那么这条见于韵书的古老的语音规则在现代使用的中心地带一定是更远的南方。实际上使用范围包括从上海到广州的沿海省份以及江西和湖南。 兹从韵类的角度来分析见于该书的k尾和h尾字。从上述译文中可以看出:第一,艾约瑟对切韵音系的韵尾系统及其与当时方言的关系有相当的了解。第二,当时的上海话里仍有k韵尾。作者对它的描写和分析是十分仔细的。作者记录的入声字从韵尾来看分为两类,一类是以h收尾的,如“法”fah “瞎”hah “月”nioh “热”nyih;另一类则是以k收尾的。k韵尾的存在应该是可信的。第三,当时上海话的k韵尾与元音的关系密切,它只跟某些元音相配。 艾约瑟未将它跟韵类的关系作分析。 见于此书韵母表及其他部分以k收尾的字及读音和所属韵摄见表1: 表1 字 若 略 郭 削 乐 作 霍 脚 虐 格 音 zak liak kwok siak lok tsok hok kiak ngok kak 韵 药 药 铎 药 铎 铎 铎 铎 药 陌 摄 宕 宕 宕 宕 宕 宕 宕 宕 宕 梗 字 逆 百 划 射 额 革 毒 筑 熟 狱 音 niuk pak vuak zok ngak kak dok tsok zok niok 韵 陌 陌 麦 昔 陌 麦 沃 屋 屋 浊 摄 梗 梗 梗 梗 梗 梗 通 通 通 通 字 屋 直 刻 音 ok dzuk k`uk 韵 屋 职 德 摄 通 曾 曾 “木”字在韵母表里有两读:mok和moh;“石”字在韵母表里记为zak,但是在第20页“宝石”一词中记为zah。此类韵尾有k和h两读的字及其读音和所属韵摄见表2。 表2 字 角 落 国 目 木 吃 读 薄 各 脚 音 kok lok kok mok mok k"iuk dok bok kok kiak koh loh koh/kwoh moh moh k"iuh doh boh koh kiah 韵 觉 铎 德 屋 屋 锡 屋 铎 铎 铎 摄 江 宕 曾 通 通 梗 通 宕 宕 宕 字 缩 约 独 学 石 音 sok yak dok hok zak soh yah dok hoh zah 韵 铎 药 屋 觉 昔 摄 宕 宕 通 江 梗 从表1和表2来看,此书的k尾韵有七个:ak,ok,uk,iuk,iak,iok,uak。见于全书的以k收尾的入声字一共有三十七个,包括十五个收k和收h两可的入声字。其中“射”是个例外字,“射”字在《广韵》里属假摄祃韵,在今吴语里也有入声一读。其余三十六个字在切韵音系里分别属江摄、宕摄、曾摄、通摄、梗摄。属这几个摄的入声字在中古汉语里都是收k尾的。艾约瑟所记的韵尾h的实际音值应该就是喉塞音?,也即今吴语入声韵尾的读音。从“词汇扩散理论”来考察,这十五个韵尾两可的字,可以认为是正处于变化之中的字,而另十六个字则是已经完成变化的字,收h尾的字则是未变化的字。收h尾的字元音是i、?、?、e、?、?;收k尾的元音是O和A。O和A是后低元音。后低元音发音时口腔和喉部展开较大,发音结束后接上一个舌根塞音较方便。从音理上来看,艾约瑟的记录是可信的。差不多同时艾约瑟又出版了《上海方言词汇》,即 J.Edkins, A Vocabulary of the Shanghai Dialect, Shanghai: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151p.,1869. 这是最早的上海方言词典。作者为配合所著《上海口语语法》而撰此词典。此书塞音韵尾也分为-h和-k两套。-h前的元音短,如-ih 必;-k前元音长,如ok 屋。 见于此书以k收尾的字(共九个)及读音和所属韵摄见表3: 表3 字 托 虐 若 宅 陌 学 录 熟 肉 音 thok ngok zak dzak mak ok lok zok niok 韵 铎 药 药 陌 陌 觉 烛 屋 屋 摄 宕 宕 宕 梗 梗 江 通 通 通 此书中韵尾有k和h两读的字(共十二个)及其读音和所属韵摄见表4。 表4 字 恶 着 格 革 陌 隔 百 剥 读 独 毒 龌 音 ok dzak kak kak mok kak pak pok dok dok dok ok oh dzah kah kah moh kah pah poh doh doh doh oh 韵 铎 药 麦 陌 陌 陌 陌 觉 屋 屋 沃 烛 摄 宕 宕 梗 梗 梗 梗 梗 江 通 通 通 通 从艾约瑟的记录来看在当时的上海话里塞音韵尾k和?并存。在现代的某些汉语方言里也可以发现这两个塞音韵尾并存的现像。例如现蚝D衔牟窖杂兴闹秩粼衔玻骸澳伞⒘Α⒘⒗啊狈直鹗?p/-t/-k/-?;现代的福州话塞音韵尾大多数人只有一种-?,但是也有一部分老年人和中年人是-?和-k并存的,大致是e 、< 和o韵读-? 尾,其他韵母读-k尾。不过-k尾韵正在逐渐减少。所以从方言比较的角度来看,艾约瑟的记录也是可信的。同时代的其他传教士有关上海话的著作也分塞音韵尾为k和h两类,就笔者所见,还有以下数种。 第一种 j.macgowan, a collection of phrases in the shanghai dialect, shanghai: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93p,1862. 作者中文名为麦考文。此书是为初学者所写的上海话课本。也是最早的用西文写的上海话课本。全书按话题分为二十九课,如家长、数目、商业等。课文前有罗马字母标音说明,如h前的a很像mat中的a,主要说明元音,对辅音只是简略交待很像英语,除j像法语外。每课先出中文,后出罗马字。不标声调。入声韵尾分为-h和-k两套。 见于此书的以k收尾的字(共三十四个)及读音和所属韵摄见表5: 表5 字 搁 落 恶 烙 络 作 霍 索 各 凿 酌 音 kok zak ok lok lok tsok hok sok kok zok tsak 韵 铎 铎 铎 铎 铎 铎 铎 铎 铎 铎 铎 摄 宕 宕 宕 宕 宕 宕 宕 宕 宕 宕 宕 字 略 着 约 觉 乐 戳 浊 角 龌 学 捉 音 leak tsak yak kok ngok tsok dzok kok ok ok tsok 韵 药 药 药 觉 觉 觉 觉 觉 觉 觉 觉 摄 宕 宕 宕 江 江 江 江 江 江 江 江 字 逆 射 石 麦 划 速 簏 读 屋 祝 烛 音 niuk sok sak mak vak sok lok tok wuk tsok tsok 韵 陌 昔 昔 麦 麦 屋 屋 屋 屋 屋 烛 摄 梗 梗 梗 梗 梗 通 通 通 通 通 通 韵尾有-k和-h两读的字(共九个)及其读音和所属韵摄见表6。 表6 字 药 筑 剥 国 直 测 木 六 福 督 玉 音 yak tsok pok kok tsuk t`sak mok lok fok tok niok yah tsoh poh koh tsuh t`sah moh loh foh toh nioh 韵 药 屋 觉 德 职 职 屋 屋 屋 沃 烛 摄 宕 通 江 曾 曾 曾 通 通 通 通 通 从表5和表 6可知,此书的k尾韵有六个:ok,ak,uk,iuk,eak,iok。从韵类来看,麦考文的k尾韵比艾约瑟少了一个uak,而且在字音分布上也有所不同,例如“学、各”两字,麦考文只收-k尾,艾约瑟则是k尾和h尾两可。 第二种 上海土白《马太福音》(罗马字本),1895年 此书收-k尾入声字共六十一个,在各摄的分布如下: 宕摄十五字:约着博药若脚却摸弱雀缚薄膊削酌 梗摄十五字:伯百石麦役白拍掰吓客隔拆只责赤 通摄二十五字:督牧束秃独伏服福狱役蓄木屋读族卜哭嘱祝渎六覆复仆录 江摄一字:剥 曾摄三字:国或惑 臻摄一字:实 山摄一字:活 其余入声字一律收-h尾。同一个入声字只用一种韵尾,没有有时收-k尾,有时收-h尾的两可现像。第三种 gilbert mcintosh,useful phrases in the shanghai dialect,with index, vocabulary and other helps,shanghai: 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109p,1906. 2nd ed. 113p,19cm.1908.5th ed.121p,1922.7th ed .1927. 全书分二十二课,每课有若干英、中、罗马字对照的句子。书前有罗马字拼音说明。书末有英文和罗马字对照的词汇索引。从第四版(作者序于1921年)开始增加一课《新词语》(有轨电车和无轨电车)。增加的一课是r.p.montgomery所写。不标声调。据二版(1908年)序言,罗马字系统是参用j.a.silsby创制的系统。此系统最初用于上海市政委员会出版的警察守则,于1899年为沪语社(the shanghai vernacular society)所采用。初版时所写的罗马字拼音系统说明将入声分为-h和-k两套.-k尾韵有三个:ak ok iak,比艾约瑟的记录少了两个,即uak和uok。用例如下:邮政局yeu-tsung-jok(p43);英国iung-kok(p5);著之(外罩衣裳)tsak-ts(p51);脚kyak(p28);iak韵未见用例。同一个入声字只用一种韵尾,没有有时收-k尾,有时收-h尾的两可现像。 第四种 hawks pott, d.d., lessons in the shanghai dialect, shanghai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pp99,1907;151p,rev.ed.,1913;174p,rev.ed.,mei hua press,shanghai,1939.(french translation, imprimerie de la misson catholique,shanghai,1922;1939). 此书入声韵分为收-k和收-h两套,即ah,eh,ih,auh,oeh,uh和ak,ok,iak。同一个入声字只用一种韵尾,没有有时收-k尾,有时收-h尾的两可现像。从1907年序刊的《前言》可知,此书拼写法采用上海传教士所用的罗马字系统(the shanghai system of romanization)。这个系统最初可能是j.a.silsby牧师制定的。他曾于1897年出版上海话音节表,即j.a.silsby, shanghai syllabary, arranged in phonetic order,42p, shanghai: 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897. 第五种 d.h.davis, d.d., shanghai dialect exercises, in romanized and character, with key to pronunciation and english index,278p.,上海徐家汇土山湾印书馆1910印。共278页。 此书将入声韵分为收-k和收-h两套,即ah,eh,ih,auh,oeh,uh和ak,ok,iak。与上述pott课本一样。同一个入声字只用一种韵尾,没有有时收-k尾,有时收-h尾的两可现像。此书《前言》指出:“应该出现韵尾k的地方有时却用h。” 第六种 r.a. parker, lessons in the shanghai dialect, shanghai: shanghai municipal council, kwang hsueh publishing house(广学书局)1923。 书前《标音说明》将入声韵分为收-k和收-h两套,即ah,eh,ih,auh,oeh,uh和ak,ok,iak。与上述pott课本一样。同一个入声字只用一种韵尾,没有有时收-k尾,有时收-h尾的两可现像。作者并指出h也用于蚴舅懊娴脑簟h的发音好像英语at中的a;ak发音好像英语what中的a。 结论 从以上八种文献,可以发现下述基本事实: 第一,西洋传教士的著作将上海话的入声韵分为收-k尾和收-h尾两套。 第二,收-k尾的入声韵属宕摄、江摄、通摄、梗摄、曾摄。属这几个摄的入声字在中古汉语里都是收*-k尾的。 第三,宕摄、江摄、通摄、梗摄、曾摄字的韵尾分为三类,第一类只收-k尾;第二类只收-h尾;第三类收-k尾或收-h尾两可。 第四,将上海话的入声韵分为收-k尾和收-h尾两套,最初见于艾约瑟的著作,也见于差不多同时代的麦考文的著作,但两者在韵类和字音分布上不甚相同。入声韵分为收-k尾和收-h尾两套的这一标音原则为后出的英美传教士所采用,并曾于1899年为沪语社所公认。 通过对上述八种文献的分析,可以得出几点结论。 第一,十九世纪上海话的塞音韵尾分为收-k尾和收-h尾两套。前者相当于今粤语的-k韵尾,后者相当今吴语的喉塞音韵尾-?。 第二,带-k尾的入声韵主元音大多是低元音a或后元音o。 第三,-k尾正处于演变为-?尾的过程中。 第四,艾约瑟和麦考文的记录比较可靠,二十世纪初年的文献可能是因袭j.a.silsby牧师制定拼音系统。 第五,上海话的塞音韵尾-k并入喉塞音韵尾-?的年代下限是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 二、现行构拟方法评议现行构拟古代方言语音的途径有二:一是根据记录古代方言语音的文献资料,直接构拟;二是从现代方言推论古代方言。记录古代方言语音的资料主要有四类:第一类是地方韵书或韵图,如《五方元音》、《戚林八音》;第二类是地方志中的方言志;第三类是用方言记录的民歌;第四类是近代西洋传教士的方言学著作。根据古代韵书或韵图直接构拟古方言,与根据切韵时代的韵书或韵图构拟中古汉语,情况相似。由于所据材料内部有质的一致性,即所反映的是某一历史时期的某一地点方言的音系,所得结果应该比较可靠,如据《拍掌知音》构拟的泉州音。明清时代的地方志中虽然也有些古今音变的条例,但是往往是举例性质的,并没有系统的说明,因此难能据以构拟音系,而只能据以拟测个别特征。例如明正德七年(1512)序刊的《松江府志》载:“以上声为去声,去声为上声。呼想为相,呼相为想之类。”据此可以推知,今上海话的阴上和阴去的合并,至迟在四五百年前就开始了。此外,方言材料也散见于史书、经籍注疏、笔记杂谈、文学作品等。用这些零散的材料只能推测古代方言的个别特点。例如《晋书•乐志》:“《白紵舞》:案舞辞有中袍之言。紵本吴地所出,宜是吴舞也。晋《徘歌》又云:皎皎白绪,节节为双。吴音呼绪为紵,疑白紵即白绪也。”今按:紵字属鱼部澄母;绪字属鱼部邪母,中古皆属语韵。可见在晋代的吴语(指今苏南一带吴语)里,澄母和邪母已经合流。 构拟汉语上古音的主要材料是《诗经》韵脚和谐声字,如果能找到用方言记录的民歌,那么就可以如法炮制,用以拟测古方言的音韵,但是用文字记录的民歌,多用标准的书面语,并不能反映方言面貌。如李调元的《粤歌》实际上全用标准书面语记录。清末之前找不到纯粹用方言记录的民歌。只有少数用不很纯粹的方言记录的民歌,成为构拟古方言的极宝贵的资料,例如明末冯梦龙所辑《山歌》,前九卷基本上是用苏州方言记录的。统计这些民歌韵脚合用和独用的次数,运用古汉语惯用的系联法,可以归纳出《山歌》的十个韵部:东钟、江阳、支思齐微鱼、皆来、真文庚清侵寻、寒山桓欢先天盐咸廉纤、萧豪、歌戈模、家麻车遮、尤侯。(见胡明扬《三百五十年前苏州一带吴语一斑》,载《语文研究》1981年第2辑) 从现代方言推论或构拟古代方言是指通过比较各方言语音之间的对应关系,来追溯方言语音历史演变的轨迹,从而论定某种方言在古代的语音面貌,或某些方言共同的原始母语(proto一dialect)。先举两个例子。据李荣的研究(李荣,1965),在切韵音系里群母只有三等,而无一、二、四等。但是从现代吴语、闽语、徽语等方言中若干群母字的今音来看,可以假定切韵时代,群母在有的方言里也有一、二、四等。李荣用20几处方言的13个字来论证。例如福州等四地5个字的读音,见表 7。 在各地方言里,这些字的声母与相应的群母读音相同,韵母则与相应的一等字读音相同,例如福州话,“汗”字(山开一去翰匣)今音读ka?2,今群母读k,如“求”字(流开三平尤群)读kieu2;山摄开口一等读a?,如“安”字(山开一平寒影)读a?1。所以,可以推论古福州话群母有一等。 表 7 闽语四地群母字今音 寒 汗 猴 厚 后福州 ka?2 kau6 kau2 kau6 au6 厦门 ku?a?2 ku?a?6 kau2 kau6 au6 潮州 ku?a?2 ku?a?6 kau2 kau4 au4 海口 kua2 kua2 kau2 kau6 au6 切韵时代群母在有的方言里有一等的读法,还有古代文献的依据。《王篇》:“隑,渠铠、牛哀二反。”《玉篇》的作者顾野王是吴郡吴人。《博雅音》里的群母也有一等。《博雅音》的作者曹宪是扬州江都人。这两本书都是依据作者自己的方言,语音系统与切韵不同。 例二: 罗杰瑞曾比较现代各地闽语声母的异同,归纳种类,比较其对应关系,追溯其演变的轨迹,从而构拟共同的原始声母。下面以原始声母*lh的拟测为例加以说明。先列表比较各地闽语有关声母的异同。见表8 。 表 8 各地闽语有关声母的异同比较 卵 鳞 郎 两 聋 六福州 lou?6 li?2 lou?2 la?6 li?2 li?8 隆都 l?n3 lin2 lo?2 la?5 le?2 lek7 厦门 n?6 lan2 n?2 n?6 la?2 lak8 潮州 n?4 la?2 n?2 no4 la?2 lak8 建阳 sn?5 sai?2 so?2 so?5 so?2 so8 建瓯 so?6 sai?5 so?5 so?5 ly8 从上述这些字音的种类和对应规律,即l—n—s来看,可以构拟一个原始声母*1h。用*1h可以解释它在各地的现代形式:它在福州和隆都演变为1;在厦门和潮州演变为n或l ;在建瓯和建阳则演变为s。不过这一构拟并不完美,因为现代形式大都属阳调类,而原始形式属阴调。 上述两个例子正好可以代表从现代方言推论古代方言的两种不同方法。 第一种方法是比较研究现代各地方言的异同,联系以切韵一系韵书为重点的古文献,推论古代方言的某些特点,并不以构拟所谓原始方言为目的,所得结论应较可靠。不过就这个实例而言,也有不同的意见。反对者认为,表上这几个字中古皆属匣母,并非群母,方言中的这些读音可能是后起的,反切上字有时候也能反映韵母的介音,而“牛、渠”皆是三等字,都是有介音的。(见附注) 第二种方法是普林斯顿学派惯用的。他们并不参考任何古代文献,只是一视同仁地对待现代不同的地点方言的调查材料,包括文读音和白读音,比较其异同,寻求其对应关系,从而直接推论古代方言。他们不试图在互补分配的基础上,使原始音系音位化,而只是在语音系统对应关系的基础上,构拟原始音系。(贝乐德,1969)这一方法有两个主要的步骤,先是找出现代方言语音对应规律,再寻求一个原始语音形式,它在音理上应该可以解释其在现代的各种演变形式。这种方法的目的在于构拟原始方言,如原始闽语、原始粤语、原始吴语等。然后在各大原始方言的基础上,构拟上古汉语。不过至今还未见他们构拟的上古汉语。 汉语在各个历史时期都有丰富的书面文献,特别是有切韵一系韵书和《诗经》。对切韵的性质虽然还有争议,但是切韵音系与现代各地方音有大致严整的对应关系,却是公认的事实。在方言的历史比较研究中不利用这些文献资料,特别是切韵一系韵书,显然是不明智的。 实际上普林斯顿学派在构拟原始方言的实际操作中,也未能摆脱切韵音系的影响。在现代吴语里,鼻音韵尾只有一套,塞音韵尾也只有一套,即喉塞音。但是在贝乐德构拟的原始吴语里,鼻音韵尾分n和?两套;塞音韵尾分-? 和-k两套。虽然贝乐德没有说明这样划分的理由,但是这显然是从切韵音系出发的,舍此无从解释。不过相比之下张琨却似乎是过分地依赖切韵音系了,他所构拟的原始吴语有卷舌声母,即卷舌的t?、th?、?、?、d?;韵尾有m、n、? ,与p、t、k相配,与中古汉语并无二致。实际上现代吴语除常州和苏州老派外并无卷舌声母。 这个方法在理论上的一个致命弱点是:从汉语方言形成的历史背景来看,所谓“原始粤语、原始闽语、原始吴语”等“原始方言”这个概念本身是令人怀疑的。这个概念,以闽语为例,是假设古代某一时期在某一地点存在一个内部一致的“原始闽语”,后来使用“原始闽语”的人民四散移居在不同的地方,久而久之“原始闽语”就分化成不同的支派。 移民是方言的主要成因。上述假设有悖于汉语方言区的移民史实,试以闽语为例说明之。第一批汉人人闽是在西汉末移民只是集中在冶县(今福州)一带。大批汉人是三国时代从吴语区北部移居闽西北地区和今福建沿海一带。闽南方言于宋代传播到潮汕地区,于明初传播到海南。所以从移民史来看,各地闽语并不是从形成于一时一地的所谓“原始闽语”分化而来的。今闽语区最古老的汉语方言应是汉末冶县的方言,但是其他地方的方言并不是当时冶县方言分化的结果。 第二种方法的另一个出发点是,现代方言中的所有语音形式都是从原始方言逐渐演变至今的结果。假定某一现代方言里有a,b,c,d四种语音形式,则认为它们各是从原始方言里相应的a,b,c,d这四种形式演变至今的结果。但是实际上,现代的每一种方言,都是产生于各个不同历史时期的语言成分累积的结果。a和b可能是从原始方言中演变而来的。但c 可能产生于上古,d也可能是中古才产生的。所以如果一视同仁地对待各种材料,用于构拟原始方言,显然是不合理的。由于上述缺陷,用第二种方法构拟的原始方言是很不可靠的。如果试图在这样的原始方言的基础上,进一步重构上古汉语,其结果显然是不可信的。不过普林斯顿学派提出的构拟原始方言的设想还是可取的。欧洲的历史比较法本来只用于构拟原始共同母语,但是由于汉语各大方言内部纷繁歧异,甚至有甚于不同的语言,借用历史比较法构拟原始共同方言,也未始不可。不过在方法上要加以改进,才能取得较好的效果。 三、构拟原始方言方法的改进 构拟原始方言的基本工作是建立现代地点方言的语音对应规律,而基本要求是构拟的结果,对现代地点方言的语音对应具有解释力。这是没有异议的。除此之外,本节提出若干改进原始方言构拟方法的建议。 (一) 建立地点方言之间的语音对应规律构拟一种地区方言的原始方言,例如原始吴语,最根本的依据是同属这个地区方言的若干地点方言的语音系统。在没有建立语音对应规律之前,即用这些相互之间关系不明确的地点方言的语音材料,来构拟原始方言,显然是草率的、不够慎重的。除闽语外,笔者还没有见到其他大方言内部语音对应规律的研究成果。建立语音对应关系应是构拟原始方言的基础。笔者曾从广韵音系出发,根据吴语各片(太湖片、宣州片、婺州片、丽衢片、台州片、温州片)音韵特征,求出吴语内部各片的音韵对应关系。以下以表格的形式列出笔者归纳的吴语内部各片的音韵对应关系30条,其中1-4条是声母,5-28条是韵母,29-30条是声调。每表上端是五个片的代表地点,第一行是音韵对应规律,以下几行是例字及读音。表后对对应规律作些说明,或举些同源词的例子。 1见母开口二等文读音今声母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t?- t?- k- k- k- 家 t?ia1 t?ia1 kuo1 ko1 ko1 2古知组字今声母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ts-/t?-/dz ts-/t?-/ d?- t-/d- ts-/t?-/ d?- ts-/t?-/ d?- 猪 ts?1 t?y1 ti1 ts?1 tsei1 3 流摄开口三等(尤韵章母)今声母。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ts-/tsh-/s-/z- t?-/ t?h-/?-/?- t?-/t??-/?-/?- t?-/t??-/?-/?- t?-/t??-/?-/?- 周 ts?1 t?i?u1 t?i??1 t?i?u1 t?ieu1 4 见晓(齐撮)是否颚化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t?-/d?-/g-/?- t?-/d?-/g-/?- ts-/dz-/?- k-/g-/h- ts-/t?-/ d?-/?- 基 t?i1 t?i1 ts?1 ki1 ts?1 5 宕摄开口三等阳韵知组、章组今声母读舌尖音或舌面音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ts-/tsh-/s-/z- t?-/t?h-/?-/?- t?-/t?h-/?-/?- ts-/tsh-/s-/z- t?-/t?h-/?-/?- 张 t?ia?1 t?ia?1 t?ia?1 t?ia?1 t?i1 6古阳声韵帮母字今声母 绍兴 永康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p- m- p- p- p- 兵 pi?1 mie?1 pi?1 pi?1 pe?1 7 古阳声韵端母字今声母 绍兴 永康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t- n- t-/n- t- t- 丁 ti?1 nie?1 ti?1 ti?1 te?1 8 假摄开口三等麻韵(精组)今韵母 绍兴 金华 常山 台州 温州对应 ????ia ia ie ?????ia ei 借 t?hia5 tshia5 t?hie5 t?ia5 sei5 9遇摄合口三等鱼虞韵知组、章组和日母字今韵母。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 /y y i/?/y ?/y ei/?书 ?y1 ?y1 s?1 ?y1 s?1 10 蟹摄开口四等(除见系、泥母外)今韵母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i i i ?????i ei 低 ti1 ti1 ti1 ti2 tei2 11 止摄开口三等支韵(并母、明母、章组)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i/? i/? i/? i/? ei 皮 bi2 bi2 bi2 bi2 bei2 12 效摄一二等今韵母异同 效摄一等 效摄二等 效摄一等 效摄二等 宝 饱 报 豹绍兴 p?3 ? p?3 p?5 ? p?5 13 流摄开口一等侯韵(除帮组外)和开口三等尤韵(除非组外)今韵母。 绍兴 兰溪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 ?? ?? ?????? au 14 咸摄开口三等侵韵(除帮组、来母外)今韵母。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i?/?? in i?/?? i?/?? a?心 ?i?1 ?in1 ?i?1 ?i?1 sa?1 上海:ts??1;温州:tsa?1。 15 山摄开口一等寒韵(端系)、山摄开口二等山韵今韵母。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n ? a? ? a 丹 t??n1 t?1 ta?1 t?1 ta1 16山摄合口三等仙韵知系(知组、庄组、章组)。韵母洪细。船。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e? ? ? y? y 船 ze?1 ?y?2 ?y?2 ?y?2 ?y2 17山摄三四等今韵母异同。牵—千。 山摄三等 山摄四等 山摄三等 山摄四等 仙 先 连 莲绍兴 ?i?n1 ? ?i?n1 li??n2 ? li??n2 金华 ?ie1 ? si?1 lie2 ? li?2 丽水 ?i?1 ? ?i?1 li?2 ? li?2 台州 ?ie1 ? ?ie1 lie2 ? lie2 温州 ?i1 ? ?i1 li2 ? li2 18咸摄和山摄今韵尾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n -• ??- ? -• -• 南 nien2 n??2 nu??2 n?2 n?2 19 臻摄合口一等魂韵(端系)今韵母。 绍兴 金华 龙游 台州 温州对应 ????? ?? ??/uei ?????? ?钝 d??6 d??6 d??6 d??6 d?6 20臻摄开口三等真韵知系(知组、庄组、章组和日母)字今韵母。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 in ??/ ye?/ i? i? a?真 ts??1 t?in1 ts??1 tsi?1 tsa?1 21 臻摄合口三等(精组和章组)今韵母。 上海 金华 常山 台州 温州对应 ?????? y??1 u??/?? ????y? yo?春 ?????1 t?hy??1 ???u??1 t?y?1 t?yo?1 22臻摄合口三等(非组)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 ?? ?? ?? a?文 v??2 v??2 m??2 v??2 va?6 23宕摄开口一等唐韵今韵母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 ?? o? ?? u?帮 p???1 m??1 po?1 p??1 pu?1 24宕摄开口三等阳韵(除庄组外)今韵母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ia?/??? ia? ia? ia? i 张 t?ia?1 t?ia?1 t?ia?1 t?ia?1 t?i1 25 梗摄开口二等庚韵今韵母。 绍兴 兰溪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ua??/ a?? u??/?? a? ua?/a? i?梗 kua??3 ku??3 ka?3 kua?3 ki?3 26 江摄开口二等江韵字韵母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 a? o? ?? ?窗 tsh???1 tshya?1 tshio?1 t?hi??1 t?hy?1 27 通摄合口三等钟韵(除非组和日母外)韵尾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 o? o? o? ?钟 tso???1 t?yo?1 t?yo?1 tso???1 t?y?1 28 臻摄合口一等没韵今韵母 上海 金华 龙游 台州 温州对应 u??/ ?? u??/ ?? u??/ ?? u??/ ?? y/ai 骨 ku??7 ku??7 ku??7 ku??7 ky7 29 阴平调值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高降 中平 中升 中平 中平阴平 41 33 24 33 33 说明:绍兴为降调。 30 入声韵尾 绍兴 金华 丽水 台州 温州对应 -? -? -? -? -• 阴入 5? 5? 5? 5? 323 阳入 2? 2? 3? 2? 212 说明:温州喉塞尾失落。(二)参考移民历史,分层次构拟来自古代同一地方的移民,散居各地,形成现代不同的地点方言。在构拟原始方言的时候,这些地点方言应同属一组。先分组构拟,再在分组构拟的基础上构拟出一个大方言区的原始母语。例如根据移民史的研究成果(沙加尔,1988),汉至唐初的北方移民移居鄱阳湖平原,造成原始北片赣语。晚唐至宋的北方移民移居赣中、赣东南,造成原始南片赣语。因此应该以现代赣北各地赣语为基础,构拟原始赣北方言;以现代赣中各地赣语为基础,构拟原始南片赣语。然后以原始南片和北片赣语为基础,构拟出原始赣语。参见表5.6。又如吴语瓯江片居民源自处衢片,两片各自构拟后,再构拟原始温处方言。参见图 及表5.9。 (三)分析不同地点方言在构拟中的不同地位 在一个地区方言里,有的地点方言较古老,有的较晚近。在构拟原始方言的时候,当然是较古老的方言有较大的价值。所谓古老或晚近只是就方言特征而言,与方言形成的早迟不一定有关,例如吴语的发源地是先秦时代的今苏州、无锡一带,南部吴语是太湖流域人民历代南迁逐渐形成的,但是较古老的吴语却保留在南部吴语里。北部吴语因受宫话的影响,变化发展较快。例如浊塞音北部吴语一般已经变得带清流,而南部吴语仍较重浊。还有,一般说来,乡村比城市会保留较多古老的方言特征。例如缩气塞音声母在上海市区已消失,但在上海郊县以及浙南永嘉、青田等县仍保留。在构拟原始方言的时候应该借重较古老的方言或乡村方言。例如效摄一二等、咸摄三四等南部吴语(温州、金华)有区别,北部吴语没有区别,构拟原始吴语时应根据南部吴语,从分不从合,又,塞音声母可以根据若干乡村方言,构拟成缩气塞音。 (四)分辨现代地点方言的历史层次,力求构拟所得音系内部质的一致性 所谓“地点方言的历史层次”主要有三方面的含义:一是新派和老派方言;二是白读音和文读音;三是本地方言固有词或字音和借自外地方言的词或字音。在构拟原始方言的时候,当然要借重较古老的层次,排除较晚近的层次。 方言中的白读音较古老,文读音是隋唐时代实行科举制度以后逐渐从官话借入的。字音分文读和白读两个层次是汉语方言非常突出的特点,构拟汉语的原始方言时,非分辨不可。文读音应排除在外,构拟所得的原始方言应属于白读音系统。排除文读音不仅是因为它产生的时代比较晚近,也是因为在大多数方言里它是不成系统的,而且在不同的方言里字音分布也不一定相同。例如见母开口二等字,北部吴语(如上海)有文白两读,即k—/t\—。南部吴语只有k一读。如果用文白读杂糅的材料,来建立语音对应规律,所得结果难免混乱。例如贝乐德在构拟原始吴语时,取材不分文白读。在他的声母的语音对应例词表中有z、l、n、? 、n 五个声母互相对应,他认为对应关系不规则,结果没有说明任何理由,任意用? 来构拟。方言中的外来字音,除了借自官话的文读音以外,还有借自别地方言的字音,也是后出的,也应排除在外。例如温州话“车”字有两读:tshei和tsho,前者是固有音,后者是伴随“黄包车”从上海输入的。麻韵开口三等字除见系外在今温州话里皆读ei,“车”读o韵不合音变规律。在建立麻韵开口三等的语音对应关系时,只能用固有音。各大南方方言里或多或少残留古代少数民族语言的底层成分,这些底层成分属最早的历史层次,构拟原始方言时应与考虑。例如吴语中的缩气塞音声母?。由于历史音变的有的快,有的慢,同一音类的字今音可能不同。对这种同类不同音的现像宜作历史层次分析。例如歌韵字在今温州话里有四种读音,反映歌韵在温州方言的历史音变的四个阶段:ai(个kai5、饿?ai6)?a(拖tha1)?u(哥ku1)??u(锣l?u2)。再如戈鱼虞模韵今读音有u和/y两种,前一种的历史层次应较早,u正在向/y作“词扩散”(lexical diffusion)。 (五)古代地点方言的描写和拟测是构拟原始方言的重要步骤 构拟原始方言最基本的材料是现代的地点方言,但是如果我们知道历史时期的地点方言的面貌,那么构拟工作自然会更加容易,更加可靠。对部分古代地点方言,除了上文已述可以利用历史文献资料所录方言资料拟测之外,还可以从西洋传教士的方言学著作中,直接了解。这些描写地点方言的著作,大多成书于19世纪后半期和20世纪初期。因为是用拼音文字记录的,所以不难从中整理出声韵调系统。例如有人曾利用这一类著作,整理出19世纪的上海语音。(周同春,1988)此类著作多至数百种,对它们的搜集、整理和研究是构拟原始方言的基本工作。 (六)历史比较法和切韵音系参照法相结合单纯地使用历史比较法,来构拟汉语的原始方言,有#少缺陷,上文已有评论。构拟工作如果结合切韵音系,应该会有更好的效果。构拟的大致步骤应该是这样的:先求出地点方言音系和切韵音系的对应关系;以切韵为纲,求出地点方言间的语音对应规律;根据方言语音对应关系,为切韵的每一个韵类构拟一个原始形式;最后归纳音类,整理原始音系。下面以构拟原始吴语的效摄为例,说明如何参照切韵音系。先列出各地吴语(以苏州、松江、温州三地为例)效摄一二三四等的古今对应和方言间的对应表,见表10 。 表10 三地吴语效摄读音比较 毛 猫 照 娇 条 温州 m?2 mu?1 t?i?5 t?i?1 di?2 苏州 m?2 m?1 ts?5 t?i?1 di?2 松江 m?2 m?1 ts?5 t?i?1 di?2 三四等在三地皆从合,一二等温州从分,余两地从合。考虑到南部吴语较古老,将一二等分别拟成两个音,三四等拟成一个音。将各韵摄的原始形式都构拟出来以后,再排比各韵摄的原始形式,加以归纳,整理出原始形式。 附注:作者曾于2000年10月在香港科技大学以“古代汉语方言的构拟”为题,作过一次学术报告,承丁邦新先生指教,知道这两种构拟的缺陷。 专题4 汉语方言同源词的判别原则 提要 本文举例讨论判别汉语方言同源词的一些原则。所提出的原则有以下8条:1) 应以语音对应规律为基础。2) 语音对应优于语义对应。3) 语音对应和语义对应优于方言字字形异同。4) 方言字形不能作为考证同源词的唯一标准。5) 同源词的词源与方言本字的字义有同也有异。 6) 无字词的语音也可能对应。7) 追索同源词应注意择对问题。8) 因借用关系形成的同源词不一定符合语音对应规律。关键词 同源词 汉语方言 语音对应 “同源词”(cognate words)是历史语言学的术语,指有亲属关系的不同语言中的两个或多个词汇,如果有相同的词根(root),则构成同源词。论证词根相同应有语音对应规律作为依据。印欧语系和汉藏语系的历史比较研究都已经有近两百年的历史。最早的一篇汉藏语言比较研究的论文是雷顿(b. j. leyden)在1808年发表的《论印度支那民族的语言与文学》(on the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 of indo-chinese nations),此文载《亚洲研究》(asia researches)第十卷。同年印欧语系历史比较研究的第一本著作出版,即弗里德里希•史勒格耳(f. von schlegel)《论印度人的语言和智慧》,此文首次提出梵文和欧洲语言的关系。汉藏语系比历史比较研究跟印欧语系是同一年开始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汉藏语系包括汉语方言的历史比较研究,相比之下还是十分落后的。中国语言学界一般都认为汉语的各大方言,例如吴语、闽语、粤语不是不同的语言,但是就语言本身的特点而言,汉语各大方言之间的差别有甚于某些欧洲不同的语言,例如德语和荷兰语。所以从历史语言学的角度出发,也可以将汉语的各大方言视为不同的语言。但是在汉语各大方言之间,以语音对应规律和同源词为基础的全面的比较研究,却可以说还没有起步。这不能不说是汉语方言学界的一大憾事。就汉语方言而言,同源词是指不同方言中的两个或多个词汇,包括因语言接触和词源来历关系形成的音义相同或相近的语素(morpheme)。这里用“语素”替换“词根”,因为单音节语素是汉语的重要特点,古汉语和方言尤其如此,不像印欧语词根是构词的基础。论证汉语方言同源词也应以语音对应规律为基础,但因借用关系等形成的同源词不在此限。汉语方言同源词的研究重点是研究一时难以辨认的同源词,如广州话的“企”和吴语的“徛”是否同源;而不是显而易见的各方言中来历相同的基本词汇,如“天、地、水、手”。 以前的方言词汇研究偏重于各别的地点方言词汇的纪录、释义和研究,较少不同方言的比较研究和综合研究。结果往往是仅仅根据表面上的语音形式或方言字的字形的不同,片面强调地点方言词汇的特殊性,而忽略了不同方言词汇的共同性。也造成本字考证和词源研究的分歧和混乱,不利于方言史研究。同源词考证和本字考证是寻求方言特征词的基础。对不同方言中的词汇见异易,求同难。语音形式和书面形式的差异往往掩盖了同源的本质。如果不加深究,就容易为表面现象所误导,误认同源词为特征词。所以在研究的程序上应该先求同,后求异,这样才能得出较可靠的结论。 例如,黄典诚曾举出闽语的特殊词汇三十五个(见《闽语的特征》,载《方言》1984年3期),其中至少有十个也见于吴语温州话:嬭(母)、骹(脚)、涂(海涂)、牉(一半)、塍(田埂)、蛏(长条形的薄壳蚌)、伏(孵)、卵(蛋)、徛(站立)、[疒+省](瘦)。又如,“毒”有去声一读,用作动词,闽语著作写作“酘”,罗杰瑞《汉语概况》认为是粤闽客的特征词,实则吴语也用,如温州话“毒”有入声和去声两个读音,其中去声一读([d?u6])为动词。声调别义在古汉语和现代方言都是普遍现象。汉语方言同源词研究的第一步功夫是要求撰写一本《汉语方言同源词谱》。此处所谓“汉语方言”主要是指吴语、闽语、客话和粤语。各大方言限选一二种地点方言作为代表。这本同源词谱主要包括两大部分:一是同源词的语音对应规律。用以论证语音对应规律的词汇可以是任何同源词。二是按词义分类的同源词词表以及逐词考证的文字说明,词表只包括一时难以辨认的同源词。以上是今后的研究计划,本文先举例讨论判别汉语方言同源词的一些原则。 1 应以语音对应规律为基础方言与方言之间,在语音上存在的有规律的关系叫语音对应关系。研究语音对应关系得出的规律叫语音对应规律。现代方言是从古代汉语发展来的,方言之间的语音对应规律即是由方言语音在历史上有规律的演变造成的。将不同方言中来源相同的字的今音进行比较,就能得出语音对应规律。寻求语音对应规律和方言历史音变规律,都是从切韵音系出发的,即假设切韵音系是各大方言语音的总源头。语音对应规律讲的是现代语音,语音演变规律讲的是古今演变。不同方言语音对应规律,实际上是建立在方言语音历史演变规律的基础上。不同方言中的同源词的考证应建立在语音对应规律的基础上,只有这样,才能准确地#立同源关系。因为历史音变的关系,在不同的方言里,同源词可能面貌迥异,而非同源词也可能语音面貌相似。例如“嫁”这个词在福州称为[ka5],在闽北的建瓯称为[xa5],在温州称为[ha5]。如果光凭这三个词的语音形式的异同来判断,似乎建瓯和温州的[xa5]同源,福州的[ka5]不同源。但是如果比较语音对应规律,则发现这个词建瓯和福州同源,温州不同源。见表1。这个表上所列的字只是举例性质的,目的在于说明古见母在这三种方言中的对应情况,即福州[k-]、建瓯[x-]、温州[k-/t???。从这条对应规律来看,很明显,福州的[ka5]和建瓯的[xa5]是同源的,即来自古见母字“嫁”,温州的[ha5]声母不是规律之内的[k-/t???,所以不是古见母来源的,其语源也不可能是古“嫁”字,应另有来源。表1 古见母在福州、建瓯和温州三种方言中的语音对应 肝 桔 救 教 韭 语音对应福州 ka?1 ki?7 kiu5 ka5 kiu3 k- 建瓯 xue?2 kiu5 xiau5 xau1 xiu3 x- 温州 ky1 t?ai7 t?iau5 ku?5 t?iau3 k-/t?- 下面再举两例。 粉松(疏松,松脆) 温州 宁波 梅县读音 pha?5 so?1 ph??1 su1 phun2 su?1 汉字 喷松 喷酥 蓬松杨恭桓《客话本字》:“蓬松:蓬字俗呼盆上声,蓬盆乃一声之转。”今按:此词今客家话读作[phun2su?1],但是“蓬”音[phu?2],两者语音不相合,客家话里的[-n]韵尾和[-m]韵尾也不相混。所以笔者认为此词的第一个音节的本字是“蓬”不对。“蓬松”应作“粉松”,形容像粉一样松。今客家话“粉”字文读作[fun3],白读正作[phun3]。文读为轻唇,白读为重唇。此词也见于温州话,读作[pha?42 so?33],《温州方言词典》写作“喷松”。“喷”和“松”皆阴平字,两字组合,变调应作11-33,与此词的实际变调42-33不合。如认为此词的来源是“粉松”,则变调也相合。非母重唇存古还有别的例子,如“粪箕”读音是[pa?42 ts?33]。此词第一音节如依《客话本字》,写成“蓬”,则与温州话的[pha?42]也不能对应,“蓬”属通摄合口一等平声东韵并母,今温州音为[bo?2],声韵调皆不合。今温州的[ph-]为透母,决非並母。宁波话有“喷酥”一词(见《宁波方言词典》),读音是[ph??53 su53]。其中第一个语素的词源也应是“粉”。如是“喷”,则词义与原词不合。胰皂 “肥皂”在温州方言里称为[ji2 z?4],其中后一音节是“皂”不成问题,但是前一音节是“洋”或是“胰”颇难判定,因为此两字在今温州话里是同音的。闽语建瓯话和福安话称“肥皂”为“胰皂”,前一音节写作“胰”,不写作“洋”。此两字在这两种方言中都是不同音的,即福安音:胰[ji2]≠洋[jio?2];建瓯音:胰[i3]≠洋[jio?5]。所以温州的[ji2 z?4]应写作“胰皂”。《广韵》脂韵羊善切:“胰,夹脊肉也。”音义皆合。三地此词同源。 2 语音对应优于语义对应在语言历史演变过程中一个词的词义有所扩大、缩小或转移,这是常见的现象。所以不同方言中的同源词完全等义的只有一部分,很多是不等义的,尤其是形容词和动词。同源词有下述四种不等义值得注意。第一,义项多寡不同。例如“配”在吴语(南部)和闽语中另有“以菜肴佐饭”义和“菜肴”义,而粤语“送”(方言俗字写成“餸”)另有“菜肴”义。第二,搭配关系不同。例如在汉语各大方言里,“食、吃、喫”跟“饭”搭配构成动宾词组:“食、吃、喫、喝、呷”跟“茶”搭配构成动宾词组,故方言不同搭配关系也不同。 第三,使用频率不同。吴语多用“讲、话”,少用“说”;官话多用“打”,闽语多用“拍”;官话多用“下”,粤语多用“落”(落车、落水、落去等)。第四,指称对象不同。同源词在今不同方言中词义转移,指称对象不同。如“走”在粤语和闽南话中指“跑”,在吴语中指“步行”;“冤家”在闽语中指“吵架”。 只要语音对应有规律可循,上述语义对应的不完整性不应妨碍建立词汇的同源关系。下面举三个例子。樽 这个词在粤语里泛指“瓶子”,如“酒樽”(酒瓶)、“花樽”(花瓶)。在吴语温州话里却专指“敞口的陶罐”,如“樽头(陶钵)、花樽(花盆)”。尽管词义不同,因为语音有对应关系,我们仍认为它们是同源词。“樽”见于《广韵》平声魂韵祖昆切:“樽,《说文》曰:酒器也。”“樽”字或可写成“罇”字。此两字原字即是“尊”字,见于《广韵》平声魂韵祖昆切,是一个合口一等字。“樽”字今温州读[ts?33],符合音变规律。今广州“樽”字读[ts?n55],“尊”字读[t?yn55]。“樽”字读如合口三等。臻摄合口一等和三等在今广州话有混读现象,如:崙(合口一等)[l?n11];轮(合口三等)、伦(合口三等)[l?n11];论(合口一等)[l?n22]。箬(叶子) 此字在吴闽语四地的读音如下:温州 建瓯 厦门 福州 永安?ia8 ni?8 hi??8 nu??8 ?i4 此字属药韵,《广韵》入声药韵日母而灼切:“箬,竹箬。”各地语音可对应。见表2。表2 吴闽语四地药韵语音对应表 温州 福州 厦门 建瓯药(影组) jia8 y??8 io?8 i??8 钥(影组) jia8 y??8 io?8 i??8 若(日母) ?ia8 y??8/nu??8 li?k8/?a??8 i??8 弱(日母) jia8 y??8 li?k8/lio?8 ?i??8 语音对应 ia8 y??8/ u??8 io?8/i?k8 i??8 说明:福州、厦门的“若”字有文白异读,厦门的“弱”字有文白异读。斜线前是文读音,斜线后是白读音。此词在吴语里仅指箬(一种竹子)的叶子,用于“棕箬”(裹棕子的箬叶)、“箬笠”(一种旧式雨帽)和“箬壳”(旧时用于衬垫鞋底),而在闽语里泛指一般的叶子,也包括箬叶。词义不甚对应,但语音对应严整,应视为同源词。涂(泥土) 四地读音如下: 温州 潮州 厦门 福州 d?y2 thou2 th?2 thu2 此字属模韵,各地语音可对应。见表3。表3 吴闽语四地模韵语音对应表 温州 潮州 厦门 福州图 d?y2 thu2/thou2 t?2 tu2 土 th?y4 thou4 th?4 thu4 奴 n?u2 no?u?2 n??2 nu2 卢 l?y2 lou2 l?2 lu2 语音对应 ?y/?u ou ? u 此词在吴语里仅指海边的某一种泥土,在闽语里词义扩大,泛指一般的泥土,与上述“箬”词义扩大的情况一样。“涂”曾被黄典诚当作闽语特征词之一,实则也见于吴语。 3 语音对应和语义对应优于方言字字形异同汉语方言纷繁歧出,各地使用什么方言字记录方言词,向来都是各行其是,从来没有经过规范化或标准化。方言用字的混乱现象主要有两种情况,一是同一个词用不同的汉字来记录,即“词同字异”,例见表4;二是用同一个字来记录不同的词,即“字同词异”,例见表5。方框为有词无字,空白为无此词。表4 词同字异举例 词 广州 厦门 福州 上海 温州 梅县盖/[匸+赣] 冚 kh?m3 [兼+攴]kham5 [兼+攴] khai?5 [冖+赣] ka?3 ? k?m2 拿/抯] 揸 tsa1 摣 tso1 抯 tso3 削/[卑+刂] [皮+刂]ph?i1 [卑+刂]phi1 [卑+刂] phei1 [比+刂] pai1 宰杀 刣 thai2 刣 thai2 [推+火] thai1 [犀+刂] tsh?2 表5 字同词异举例字 广州 厦门 福州 上海 温州掖 塞在夹缝里jip7.2 撒(播) ia5 拉直、拉挺 ?i??8 掴 用手掌打 ku?k7.2 扔、撂 k?k7 用手掌打 ko?5 轻刮 kai7 挈 榨 khue?7 提 t?hi??7 提 t??i7 [氵+局] 泡(茶) kuk7 (粥)稠 ky?5 所以在考证词源的时候不必顾及方言字的异同。下面详说两个例子。搌(揩,拭) 表示“揩,拭”这个动作的词在一些吴语和江淮方言里是同源的,但是写法不同。至少有四种写法: 温州(吴语) 杨州(官话) 《白兔记》(吴语) 《山歌》(苏州话) 读音 t?i ?3 t?ie?3 汉字 [巾+焦] 搌 展 缴 《扬州方言词典》:“搌t?ie?3,抹檫器具。”又有“搌布、搌身子”两词。所据应该是《集韵》线韵陟线切:“搌,卷也,拭也。” 《温州方言词典》:“[巾+焦]t?i ?3,抹;拭。”又有“[巾+焦]桌布、[巾+焦]身体”两词。所据是《广韵》小韵子小切:“[巾+焦],拭也。”又,《集韵》筱韵子了切:“[巾+焦],拭也。” 《白兔记》(《六十种曲》本)将此词写作“展”。例如:身上衣服展干了吧。(58页)与妈妈借脚盆不肯,把身上衣服展干净了吧。(58页)明末冯梦龙所辑《山歌》(中华书局,1962年)将此字写作“缴”。见于卷九《陈妈妈》:“霍在肉上个样物事在上缴了缴。” 在现代吴语中,此词还普遍见于婺州片、丽衢片、瓯江片和台州片的黄岩。 “[巾+焦]”字今扬州话应读作[t?i?3],与“搌”[t?ie?3]不同音。就扬州方言而言,将此词的本字写作“搌”是对的,只是调类不同,此词是上声,本字是去声。 “展”字今温州市区话读作[t?i3],与“缴/[巾+焦]”[t?i?3]不同音,颇疑当时此两字是同音的。“展”字今瑞安话和永嘉话读作[t?ie3]。就温州方言而言,将此词的本字写作“[巾+焦]”也是对的,声韵调皆合。此两词本应同源,可能到宋代因方言差别,《集韵》将其分列两个不同的韵目下。[巾+焦]的读音和字形应是后起的,是“搌”韵尾脱落后形成的。 揾 词义为“寻找”的词在粤语区写作“揾”(广州音[w?n3])。词义为“色不鲜;言不多”的词在研究吴语的著作里也写作“揾”(温州音[ua?3])。粤语用俗字,因与“温”音近,但非“温”义,故将部首“水”改为“手”,写成“揾”,其字形与词源无关;吴语用本字,与词源相关,来源于《集韵》慁韵乌困切:“《说文》没也。”因此粤语和吴语里的这两个词虽然字形相同,但词源不同,不是同源词。 4 考证同源词不必顾及方言本字字形的异同同一个方言词有时候允许有两个或多个与之匹配的方言本字。在这种情况下,本字不同并不能说明词源也一定不同。例如吴语普遍称“折枝”为“捥”,如乾隆《宝山县志》载:“捥,音乌欢切,音剜,俗称揉物使折也。”又光绪《嘉定县志》:“俗称直者曲之曰捥。”此字见于《集韵》上声桓韵乌丸切:“捥,捩也,或作[夗+手]。”又,梁乐府有《胡吹歌》说:“上马不捉鞭,反拗杨柳枝。”这里的“拗”是“折枝”的意思,显然与“捥”是同一个词。这样看来,“捥”字又有“[夗+手]”和“拗“两种不同的写法。这三个字字形虽然不同,但是所代表的却是同一个词,也就是说词源是同一的。下面讨论两个例子。顿(颠簸) 温州(吴) 清溪(客) 秀篆(客) 陆川(客) 香港(客) 宜丰(赣) 邵武(赣)读音 ta?5 tun5 tun5 tun5 tan5 t?n6 t?n1 汉字 顿 扽 扽 扽 扽 扽 扽 今温州话称“颠簸”为[ta?5],读阴去调,写作“顿”(见《温州方言词典》)。“顿”《广韵》去声慁韵都困切:“《说文》云:下首。亦姓。”词的本义可引伸为“顿仆、跌倒。”因此将“顿”作为本字,也无不可。客家话把“颠簸”一词写作“扽”(见《客赣方言调查报告》)。“扽”字见于《玉篇•手部》都困切:“扽:引也,撼也。”声调和词义皆能密合。今梅县话读[tun5]。此字本是阴去调。今温州话称“抻”为[ta?1],读阴平调,写作“扽”(见《温州方言词典》)。所以客家话把“颠簸”一词写作“扽”,义合音不合。 “颠簸”一词虽然在不同的方言学著作里有两种不同的写法,但实际上来源相同,是一个同源词。如顾及它们的字形,有可能误以为它们不同源。 [扌+夭+韭] 《广东俗语考》载:“声喉破曰喉[扌+夭+韭]。”广州音[?at7]。《集韵》入声盍韵悉盍切:“[扌+夭+韭],破声,一曰持也。”吴语研究著作用此字指用薄物塞进空隙处,如上海[sa?5]、温州[sa7]。此两词风马牛不相及,决非同源词,但竟用同一字写。吴语此词应写作[夭+韭+支]。《广韵》入声盍韵悉盍切:“[扌+夭+韭],[扌+夭+韭]攱也。出《新字林》”。 5 同源词的词源与方言本字的字义有同也有异考证词源是追溯某一个词的词义的源头,考证本字只是追索某一个词见于文献的最初书面形式。词源研究和本字考证在多数实例中是一回事。例如广州话有一词,读音是[t?u3],意思是“歇息”,例如:[t?u3]气、[t?u3]凉、[t?u3]一下先。各地吴语也普遍使用这个词,意思是“展开”,苏州音[thy3],温州音[thau3]。本字见于《集韵》上声厚韵他口切:“敨,展也。”吴语和粤语里的这两个词在语音上有对应关系。见表6。表6 吴粤语三地厚韵语音对应表 温州(吴) 苏州(吴) 广州(粤)口 khau3 khy3 h?u3 厚 gau4 ?y4 h?u4 扣 khau5 khy5 kh?u5 偶 ?au4 ?y4 ??u4 语音对应 au y ?u 这个词的本字和词源都是“敨”。方言本字只是方言词的最初的书面形式,本字和词源有时候并不完全是一回事。例如绍兴话称牛犊为[a?3],其本字是[牜+火+火+冖+目],见于《集韵》上声梗韵于杏切:“吴人谓犊曰[牜+火+火+冖+目]。”武汉话也有“牛[牜+火+火+冖+目]子[niou2 ??n3 ?ts?]”这个词,指牛犊。“[牜+火+火+冖+目]”字并不能说明这个词的词源。为了追索词源,需要另作考证。《广韵》上声梗韵乌猛切:“[火+火+冖+目],清洁。”可见《集韵》中的这个字是个形声字,只是借“[火+火+冖+目]”这个字的字音来记吴语中表示“牛犊”的词。《玉篇》牛部:“[牜+火+火+冖+目],唤牛声。”可见“牛犊”的意义是来自“唤牛声”。而召唤动物之声一般是模仿动物的鸣声。恰好这个词音也近于牛鸣声。可以推测这个词的词源是: 牛犊←唤牛声←牛鸣声,即最初来源于牛鸣声。 6 无字词的语音也可能对应寻求语音对应规律是一种共时的研究,只要求进行同时代的方言语音系统或音类的互相比较,可以完全不必顾及语音的历史。方言中有些口语词的音节无字可写或本字未明,只要这些音节所包含的音位已经进入方言的语音系统,这些音节本身也合于方言的音节结构,也都可以参加比较。换言之,语音对应规律对这些方言口语词的语音也是适用的。下面举例说明。温州方言的[ta?1]这个口语词是鸡鸭类的“嗉子”的意思,无字可写。但是这个音节(包括声韵调),与“灯”字同音,已经进入温州音系。所以在语音对应研究中可以与“灯”字同样对待,即其音韵地位为曾摄开口一等平声登韵端母。此词《温州方言词典》暂且写作“膯”。 《集韵》登韵他登切:“吴人谓饱曰膯”。温州话有“饱膯膯”一词,形容胃部饱涨的感觉。又有“鸡膯鼓儿”一词,指“鸡的嗉囊”。鸟的嗉子像袋子,与人的胃部饱涨时相似。两者词义上似有联系。吴语和赣语中有一个意义为“凸出”的词: 温州(吴) 阳新(赣) 宿松(赣)读音 po?1 p??3 p??3 汉字 弸 ? ?此词赣语无字可写,吴语著作也认为无本字,而用俗字“弸”来写。广韵冬韵合口本无帮母字,但此词温州话读[po?1]、赣语读[p??3],仍可将它们的音韵地位安排在东韵帮母的位置上。阳新话和宿松话为江西赣话,[???为东韵,东韵今温州读[o??,故两者相对应。见表7。表7 吴语和赣语三地东韵语音对应表 温州(吴) 阳新(赣) 宿松(赣) 梅县(客)东 to?1 t??1 t??1 tu?1 红 ?o?2 x??2 xu??2 fu?2 工 ko?1 k??1 ku??5 ku?1 送 so?1 s??5 s??5 su?5 语音对应 o? ?? ??/u?? u?此词三地应同源。 7 比较同源词应注意择对问题 “择对”这个概念从汉藏语系比较语言学引进的。“择对”是指选择什么样的对应词来进行比较(郑张尚芳 1995)。 方言词汇有文理和土白两个历史层次之分,土白词产生的时代比文理词早。日常口语中,词汇和表达方式有文理和土白之分。在较庄重、客气、正式、文雅的场合多用文理词。各方言中的文理词与书面语相同或相近,文理成分在方言间的差别较小。例如吴语浙江黄岩话中“相貌”是文理,“面范”是土白。追索同源词应注意正确地择对,即土白词与土白词比较,文理词与文理词比较。一般说来,土白词之间的比较研究较有意义。下面举两个例子来说明。罗杰瑞《汉语概况》认为相等于普通话“不”、“没有”的否定词读自成音节的鼻音是粤闽客方言的特征,实则浙南吴语土白层里的否定词也读自成音节的鼻音。这些方言里纯粹的否定词本来是自成音节的 [m??或[n??, 今仍有遗留, 例如温州话:[n??胚(不成样子)、[n??胆(没胆量)、[n??起讲(很难说、无从说起)、[n??要紧(不要紧)、[n??好伴(坏伙伴)、[m??(不好、坏)。[m??是[m??和“好”[h?]的合音。这些方言中“v-neg.-v”型反复问句,当其中的动词是“有”时,neg.仍用自成音节的鼻音,例如“有没有?”乐清话是“有[mau] ”([mau]是[m??和“有”[jau]的合音);平阳话是“有[nau]” ;温州话是“有[nau]” ([nau]是[n??和“有”[jau]的合音)。比较客家话:[m??+ [xie] = [mie](不是); [m?? +[o i] = [moi ](不要)。(游汝杰1993) ??吴、客、赣语有一个义为“喷射”的词: 温州(吴) 上海(吴) 醴陵(赣) 平江(赣) 香港(客) 宜丰(赣) 邵武(赣)读音 pi?1 pi?1 piau1 piu1 piau1 pi?u1 pi?u1 汉字 标 标 猋 猋 猋 猋 猋 上述吴语里的这个词是土白词,相应的文理词是“喷”。如客话的“猋”选择吴语的“喷”来比较,当然不能构成同源关系。 “猋”字见于《说文》犬部:“犬走貌。”《集韵》宵韵纰招切:“飘、猋,《说文》回风也。或作猋。”《集韵》据经籍假借,将“猋”作为“飘”的异体字。不管是本义或假借义,音义皆与上述表“喷射”的词音义不合。这个词也是“无字词的语音也可能对应”的适例。此词武鸣壮语读作[pjo5],可以类比。 8 因借用关系形成的同源词不一定符合语音对应规律同源词中有一小部分是不符合语音对应规律的,其原因与造成语音对应规律例外的原因是一样的,最常见的是方言借用或底层遗留。 刣(宰) 宰杀牲体、鱼类在一些吴语和闽语里称为“刣”,这是一个方方言俗字,不见于古文献。各地的语音如下:温州 福州 厦门 潮州 莆田 建瓯 永安 thai1 thai2 thai2 thai2 thai2 thi5 thi2 此词冯梦龙《山歌》(明代苏州话)写作[犀+刂],今客家话也写作[犀+刂]。闽语的“刣”字显然来源于“治”。“治”是止摄开口三等平声之韵澄母字,在福州、厦门、潮州三地白读音皆是[thai2]。“治”在古汉语中本来就有“切割”义。例如晋干宝《搜神记》卷一:“玄复书符掷水中,须臾,有大鱼数百头,使人治之。”又如《吴越春秋》:“子胥归吴,吴王闻三帅将至,治鱼为脍。”闽语的“刣”字来源于“治”,不成问题。但是止摄开口三等平声之韵澄母字在温州话里应读[dz?2],不可能读[thai1]。换言之,这个词在温州话里的读音不合规律。对其中的原因,一种可能的解释是这个词借自闽语;另一种可能的解释是这是一个底层词。“杀”或“死”在一些壮侗语、苗瑶语和南岛语中的语音可以类比:壮语 临高话 黔东苗语 勉语 印尼语 阿眉斯语 回辉话 ta:i1 dai1 ta5 tai5 mati pata ta:i32 此词原始台语李方桂拟为*trai,原始苗语王辅世拟为*daih。吴语和闽语、壮侗语、苗瑶语、南岛语里的“宰” 或“死”这个词应该是同源的。 [氵+靓] 《集韵》映韵楚庆切:“[氵+靓]、儬、渹,冷也,吴人谓之[氵+靓]。或从人,亦作渹”。现代一些吴语和闽语仍然用此词指“凉”或“冷”: 开化(吴) 江山(吴) 遂昌(吴) 龙泉(吴) 青田(吴) 文成(吴) 泰顺(吴) 读音 tsh?n1 tsh???1 tsh??1 tsh??1 tsha?1 tsha?1 tsh??1 汉字 [冫+亲] [冫+亲] [冫+亲] [冫+亲] [冫+亲] [冫+亲] [冫+亲] 福州(闽) 厦门(闽) 建瓯(闽) 顺昌(闽) 邵武(闽) 苍南(闽) 潮州(闽) 读音 tshei?5 tshin5 tshei?5 ke?5 tshin5 t?hie?5 tshi?5 汉字 凊 凊 凊 根 凊 渹 凊此词吴语用臻摄字记录,闽语读音一般也属臻摄,但福州音却近梗摄。此词吴语读阴平,闽语读阴去。不合语音对应规律。此词粤语阳江话读作[kan5],与“涧”同音,声母不送气,读如见母,韵母读如山摄。又,顺昌的[ke?5]也是声母不送气,读如见母。这两个词假定和上述别的词同源,那么都不合语音对应规律,可能是借用的结果。一些现代壮侗语和苗瑶语里的“冷”或“凉”这个词的语音可以类比: 布依语(壮) 毛难语(壮) 勉语(苗) t?ia?4 swa:?3 t?wa?3 据李芳桂的《比较台语手册》,此词在原始台语里的语音形式应该是*kie?。上述阳江话和顺昌话里的这个词的声母正是不送气的k。 吴语和闽语里的“[氵+靓]”是同源词,又是一个底层词。与之相对应的上层词是“冷”或“凉”。 结语 本文提出8项判别汉语方言同源词的原则,其中第1、2项是历史语言学普遍使用的原则,即应以语音对应规律为基础;语音对应优于语义对应。由于汉语及其方言的特殊性,仅仅根据历史语言学普遍使用的原则来判别同源词是远远不够的。所以笔者又提出其余6项原则,用以对付汉语及其方言的特殊性。所谓特殊性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第一,汉语是用不表音的语素文字——汉字(包括方言字)记录的,汉字的形式往往掩盖语音对应的实质。第二,汉语方言的词汇跟语音一样,也是分历史层次的,有文理词和土白词之分,又有上层词和底层词之分。所以同源词的比较要注意择对问题。土白词和底层词往往用未经规范的方言字记录,各地各人自行其是,相当混乱,或者历来无字可写。我们必须面对方言字和无字词的比较研究问题。第三,南方的语言接触或方言接触历史悠久,错综复杂。我们必须正确处理同源关系和借用关系。本文初步提出判别同源词的原则,一方面希望为今后进一步研究张目,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对历史语言学中的历史比较法有所补充。 参考文献 孔仲南(绂奄)1933 《广东方言》(原名《广东俗语考》),民国22年序刊。作者广东高要人。李如龙、张双庆主编1992 《客赣方言调查报告》,厦门大学出版社。傅国通等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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