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脚下 志在高山
——为缅怀邢福义先生而作
邵敬敏(暨南大学)
20世纪80-90年代,中国汉语语法学界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风,万物复苏,欣欣向荣,学术氛围相当活跃,新的研究成果如喷泉般冒出来浸润着中华大地,并且涌现出一批杰出的中年语法学家,他们的代表人物,俗称“南邢(福义)北陆(俭明)”。
邢福义先生的为人与做学问,是有口皆碑的。他对中国语言学的贡献,尤其在现代汉语语法研究上的成就也是载入史册的。他入选第一批“著名中年语言学家自选集”以及“现代汉语语法八大家”,确实是名至实归。
我尽管没有这个荣幸成为邢老师的入门弟子,但是,我时时刻刻感受到邢先生对我的提携与厚爱。我跟邢先生交往甚久,邢先生深知我,我也敬佩邢先生。每年新春第一天,我总是一早就打电话去问候,电话一通,邢先生一听出是我的声音,总会惊喜而亲切地叫起来:“哦!是敬敏啊!新年快乐!”无奈这三年,由于新冠肆虐,我已经好几年没去武汉了,记得2021年新年我给邢先生打电话问候,让我吃惊的是,他不但辨不出我的声音,而且似乎记忆力也衰退了。我好心酸啊!更不曾想到,2023年的2月6日,邢先生撒手西去,永远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也告别了奉献一生的语言学事业。痛哉惜也!想起我跟邢先生的几十年的交往,情深谊长,令人难忘,不禁潸然泪下。
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我真正见到邢先生本人,其实并不太早,应该是在1986年9月武汉桂子山下。但在此之前,我早就拜读过他的论著,这可能就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吧。
最早可以追溯到1981年我在杭州大学写硕士论文期间,因为碰到词性辨析的难题,我的恩师王维贤先生推荐了邢老师刚刚出版的《词类辨难》(1980),篇幅不长,却相当精彩。好像有在迷宫里找不到出路,豁然开朗之感。原来词类的辨析还有这么多的角度、方法、理论,绝对不能搞“一刀切”“硬碰硬”。真是大开眼界!邢先生在华中师大,我毕业后分配到华东师大,都属于师范院校系列。这下,就让我格外关注起这位“共饮长江水”的中年学者代表人物了。
80年代初期,汉语语法学界轰轰烈烈地开展了“析句方法”大讨论,这实际上是结构主义学派跟传统语法学派的交锋。许多学者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突然,我发现一篇署名“华萍”的论文写得特别到位,有理有据,思路清晰,逻辑性特强,题目是“论暂拟汉语教学语法系统”(中国语文1981/2),从科学性、一贯性、实用性三个角度进行了剖析,读起来特别解渴。开始不知道这位先生是何方高手,后来请教了胡裕树先生,才得知原来就是我久仰的邢福义先生的笔名。这场大辩论,我们至今记忆犹新,邢先生那篇文章可谓当时的代表作之一,给学界留下深刻的印象。
没料到,才几年功夫,邢先生又一次让我们“惊艳”。他的《复句关系词语》(1985)问世。从词类到单句,从单句再到复句,邢先生的研究是一步一个脚印,踏地有痕,路是越走越宽,而且步步向上。我那时刚刚迈进语法研究殿堂的门槛,如饥似渴地在学习,在探索,在思考,也做了一些评论。邢先生这三步曲,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也让我渴望有机会能够拜见邢先生向他当面请教。
二、提携后进,指点江山
1986年9月初,萧国政、李宇明和徐杰,这三位邢老师的开门弟子,发起组织了“首届现代汉语语法研讨会(青年)”。那是我第一次参加全国性的语言学会议,我们中文系领导很是支持,批准我直飞武汉,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搭乘飞机。套用一句双关语,就是从这一飞开始,在语言学事业上我算是起飞了。
这是第一次由汉语语法学界青年学子主办并唱主角的盛会,是借鉴了吕叔湘朱德熙两位先生创导的语言研究所主办的中年语法学家讨论会而举办的青年一代的盛会,聚集了全国各高校上百名的青年才俊,绝对是个意义重大的创举。他们多数是新时期刚刚获得硕士学位或还在攻读学位的年轻人,朝气蓬勃,雄心勃勃,充满理想,浑身冒劲。
会议开始前夜,国政和宇明作为主办方专程来招待所找我,说是希望我明天在开幕式上能代表全体与会的青年代表发个言。我这个人胆子比较小,做人也比较低调,而且自问有何德何能可以做“代表的代表”在开幕式上发言呢?因此我婉言拒绝,态度很是坚决。两位老兄劝了半天,我还是不愿松口。因为我有点儿私心,知道我北大授业老师朱德熙先生要来参会,还有许多语言学界的中年学者到会,例如陈章太、龚千炎、饶长溶、于根元等。我怕自己言多必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最后,萧李两位无奈,只好拿出杀手锏来了,坦率地说:你是邢老师亲自点的将,千万不要再推辞了!说心里话,一听说是邢老师的青睐,我马上就服软了。正是出于对邢先生的敬佩与尊重,我应该也必须应承下来。第二天开幕式上,邢老师的开幕词是“务实求新,继往开来”,说出中年学者对语法学科发展的憧憬,也发出了对年青一代殷切的企盼:“我们年青的一代,一定要接好前辈学者们传递下来的接力棒,虚心学习,脚踏实地做研究工作,同时勇于创新,善于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敢于涉足无人问津的领域,创造新的风格,形成自己的学术特点。”
我的发言重点表达了“创新”与“务实”的决心,传达了希望老中青三代人加强“对话”“沟通”“合作”的良好愿望。当我发言完毕后,在台上的朱德熙先生频频点头表示首肯,尤其让我感动的是邢先生,他连声说“很好,很好!”,还亲热地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那天实际上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邢老师,承蒙他的厚爱,点名让我在开幕式上发言,也正因为有这一契机,从此开始了我跟这一现代汉语语法研讨会的长达数十年的紧密合作和联系。
三、展望未来 引领潮流
说起邢先生跟这个年青一代语法研讨会的关系,真是源远流长,息息相通。第一届语法研讨会(武汉1986),邢先生是当仁不让的创导者。以后几届都是沿着长江而动,先后在华东师大(1990)、南京师大(1992)、安徽师大(1994)举办。邢先生本来打算参加芜湖会议的,因为临时有事无法亲临指导,还特地写了贺信表示支持,标题是“对于未来我们充满信心”。该文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从战略眼光提出建立“学派”的三个基本条件:“其一,有自己的学术领地,提出标帜性的理论和主张;其二,有鲜明的治学特点,形成一套自己的研究方法;其三,有良好的学风,形成一支富有活力的队伍。”这三点,其实这些年来,邢先生一直在努力地实践着,因而在华中师范大学开始组成了自己的学术梯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学术风格和学派意识。
本来大家已经商定第五届在北京大学举办,由沈阳具体负责。由于我跟沈阳当时正好在香港城市大学访学一年,看来无法按照原计划在北大举行了。我们就想请华中师大救急,跟国政兄商量,看能不能这次会议请他们承办,下一届再由北大来办。结果他请示了邢先生,邢先生一口答应,我们这才如释重负。终于,第五届研讨会在1996年的初冬如期在桂子山举行。记得邢先生的开幕词是“面对更新的未来”,他深情地说:“学术事业的发展,犹如万里长江,前浪引后浪,后浪推前浪,永远翻滚奔流。”而“青年学者,充满着朝气,充满着创造力,他们的加入保证了我们的事业能够继往开来。”他还特别提出两个要点:第一,“人类历史发展的总背景,决定了语言学者面临越来越多的双语双方言、多语多方言的研究课题。”第二,“汉语学习和研究的国际化,对外汉语教学工作的迅速发展和巨大成就,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有关的研究项目成了汉语语言学研究工作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邢先生这些见解相当超前,指引了我们的汉语语法研究发展的方向。
进入21世纪后,在邢先生的引领下,华中师大语言学科又创办了专题性的语法国际研讨会。2001第一届的主题是“动词重叠”,非常有针对性,议题集中,很有收获。这些年来,我只要有机会就积极报名参加,2003年的第二届“被动表述问题”,2005年的第四届“动词与宾语”,2009年的第六届“句子功能”,2014年的“词类问题”,2016年的“句式语义”,2022年的“语气与情态 ”(线上),我应该都积极参与了。
世纪之交,全国形势大好,现代化的步伐加速,正如邢先生提倡的,我们的汉语语法研究必须走向世界,因此,原先的青年语法研讨会正式改名为“现代汉语语法国际研讨会”。2001年,我当时正在香港商务印书馆工作,就跟徐烈炯先生合作,在香港城市大学举办了第一届现代汉语语法国际研讨会。记忆特别深刻的是,邢福义先生和陆俭明先生两位特邀代表都欣然到会,并肩而坐且谈笑风生,我特别高兴的是为他俩在会场上拍了照,在这极其珍贵的一瞬间,留下了最最难忘的记忆。
四、独具只眼,拨散云雾
其实,除了年青一代的语法研讨会,我们有更多的接触机会是在语言研究所举办的汉语语法讨论会上。1986年10月北京西山八大处,那是我第一次有幸参加了中年汉语语法讨论会。在这个会议上,我第二次见到了邢先生,而且真正有机会近距离的接触、交谈、了解。他的温文尔雅,他的敏锐眼光,他的谈笑风生,他的真知灼见,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幸运的是,吕叔湘先生和我们全体与会代表,包括邢先生跟我合影留念,成为永恒的纪念。那时邢先生大概是51岁,正是做学问出成果的最佳岁月,看到他英姿勃发,侃侃而谈,你会觉得这是一种享受,一种乐趣。
不过,邢先生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发言,当数1991年3月在北京五道口清华园宾馆举办的高层次“语法研究座谈会”上,这是由国家汉办牵头,“世界汉语教学”“语言教学与研究”两家杂志联手的,主题是“八十年代与九十年代的中国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出席的领导有程棠和张德鑫等,参会代表是点名邀请的,以中老年语法学家为主:林焘、胡明扬、王还、徐通锵、陆俭明、邢福义、吕必松、李临定、徐枢、龚千炎、史有为、廖秋忠、范开泰、邵敬敏。还有北语的部分老师列席:赵淑华、吕文华、鲁健骥、陈亚川、郑懿德、赵永新等。会议第一天先是回顾历史,中年语法学家自称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对比王力、吕叔湘和朱德熙、胡裕树、张斌等老一辈学者,感到差距甚大,而且由于十年动乱,后继乏人。第一天的悲观情绪相当弥漫,大家觉得前途茫茫,灰心丧气的感觉油然而生。
没料到,第二天一开场,就是邢福义先生第一个发言,他敏锐地指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特点和追求,也会形成他们自己的特色。我们完全不必担心和丧气!仿佛一阵春风扑面而来,吹散了漫天的迷雾。整个会场的气氛瞬间就变了!接下来的发言,大家一改昨天的垂头丧气,不仅总结了1978年以来所取得的成就,而且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说心里话,长期以来,我对邢老师的印象就很佳,这次聆听他的这段发言,让我不能不佩服!他真的是独具只眼,有思想,有勇气,有胆略。什么是“大家”?这就是,这才是,这肯定是!关键时刻能够力挽狂澜,拨开迷雾,指明方向!
五、恩重如山,毕生难忘
说心里话,邢先生对我帮助极大,处处提携,恩重如山,让我毕生难忘。最让我感动的有三件事:
第一,1995年我在贵阳参加完第八届中国语言学会年会后,和吴继光博士携韩国研究生文贞惠,借道重庆搭乘长江轮船,沿着三峡直达武汉。因为时间紧迫赶着换乘飞机回上海,所以没有能去华中师大看望邢先生,只是在飞机场给他打了个电话问安。邢先生刚刚参加评奖从北京回来,他非常高兴地祝贺拙著《汉语语法学史稿》获得了教育部首届优秀著作二等奖。我深知,这一获奖除了吕叔湘先生的青睐,胡裕树先生和恩师王维贤先生的提名,邢福义先生大力推荐也是极为重要的因素。
第二,21世纪初,我新写的《新时期汉语语法学史》即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我就恳请陆俭明和邢福义两位先生写序。两位先生的序言都很精彩。邢先生的文章提纲挈领,一针见血。他先是概括为三句话:第一句:我振奋于新时期汉语语法学界的“三多”。一为学术活动多。其盛况,前所未有。二为人才迭现多。“江山代有才人出”,人才的迭出是学科兴旺发达的保证。三为成果产出多。琳琅满目,五光十色,令人目不暇接。“横看成岭则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第二句:我赞叹作者的“三力”。一为穿透力。学术穿透力,来自学术感悟之灵利和学术眼光之敏锐。二为概括力。学术概括力,来自学术根底之厚实和逻辑思维之畅达。三为涵容力。学术涵容力,来自学术视野之宽大和治学襟怀之广阔。第三句:我同意作者“存在问题和缺陷”的判断。最后,邢先生语重心长地指出:做学问难,做学问的学问,尤其难。邢先生的这些话,句句说到我的心坎上,知我者,邢福义先生也。
第三,1999年当邢先生团队申请到教育部基地“语言学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时,我有幸跟戴庆厦、张振兴、马庆株等先生成为该中心的首届学术委员。在中心的会议室里,当我接过邢先生亲手颁发给我的证书时,我满怀感激之情,这是对我的信任与鞭策,我由衷地感谢邢先生的厚爱。2004年《汉语学报》杂志创刊,我也担任了编委,更是积极的投稿者。暨南大学老一辈的詹伯慧先生当年跟邢福义先生的感情就特别深厚,到了我们这一辈,我们跟邢先生的弟子李宇明、肖国政、徐杰、汪国胜、李向农、吴振国、吴继光、储泽祥等,多年来都是互相支持,南北呼应,情长谊深,亲如一家。这是多么珍贵的情谊啊!
六、战略眼光,见解独到
邢先生属于有战略眼光的学者,而且不落俗套,是开创型的学者。他一直希望,不仅希望,还在实践,希望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语法学理论。邢先生做学问的特点,首先在于对全局具有开阔的超前的战略眼光,不是小打小闹,不是孤军作战,不是局限在一个学校一个专业,而是具有大格局气魄。其次是对汉语语法研究体现出深刻的思路,不是人云亦云,追赶潮流,而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提出自己别具一格的看法。更是身体力行,用自己的研究和活动,带领整个团队勇往直前。
他的研究主攻汉语语法,而且很有层次,很有自己创见。他先后出版了四本论文集,形成一个系列:《汉语语法探讨集》(1986)《汉语语法发掘集》(1992)《汉语语法思索集》(1996)《汉语语法献疑集》(2013)。从探讨问题到发掘规律,再从思索理论到贡献疑题,一步步在攀登,在前进,在升华。这大体上反映了他的整个研究历程。正如作者自己所说:“‘探→掘→思(→追)’反映思维发展的前进轨迹,标示求知历程的延展线索。”
(一)他以“小句中枢”为核心思想,建立起一个比较完整的语法框架,也就主张从小句出发来观察汉语的语法。并提出“小句的成活率、包容律、联接律”,接着是“小句构件”,包括词类和短语。最后才是“小句联接”(即复句和句群)。这样就把词类研究、句法研究、复句研究在“小句中枢”的旗帜下有机地组织起来了。
(二)提出“两个三角”学说:大三角是“普-方-古”,主张以方证普,以古证今,即提倡在普通话时,要横看方言,上看古代汉语。小三角指“语里-语表-语值”,主张在“表里辨察”的基础上“考究语值”。
(三)提倡两个沟通:一是自然语言研究内部的沟通,即语法研究跟语音研究、词汇研究、语用研究、逻辑研究、文化学研究等沟通,进行跨界性研究;二是自然语言研究跟计算机应用研究沟通,即语法的本体研究必须跟计算机技术结合,适应计算机应用的需要。
(四)提出了一系列别具一格的方法论,例如归纳出词类辨析的三个方法:“直接判定法”“排他法”和“类比法”。再如关于复句的语义关系具有二重性,既反映客观实际,又反映主观视点,而且主观视点是第一位的起主导作用的因素。还有在句子结构分析的基础上揭示出“结构的分层向核性”以及“动词核心,名词赋格”的特性。
(五)主攻复句研究。而且是紧密结合逻辑的复句研究。代表作是《汉语复句研究》,标志着我国复句研究的最高水平。提出分类的原则是“从关系出发,用标志控制”,要求分类原则必须具有同一性和彻底性,分类结果必须具有切实性和全面性。
(六)邢先生做学问不仅仅局限在国内,而且具有国际视野。他很早就开始关注华语在全世界的传播,不但把自己的得意学生派出去攻读博士学位,学习现代语言学最新理论,还广交海外学术界朋友,例如美国夏威夷大学的李英哲教授、新加坡的周清海教授等。他还主持了国家重大项目“全球华语语法研究”,已经或即将出版香港卷、马来西亚卷以及台湾卷等,在全球华语界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正是受到邢先生这一课题的启迪,我也于2016年申报到了国家重大课题“境外汉语语法学史暨数据库建设”,我从内心里感谢邢先生超人的睿智和独特的眼光。
邢先生是有大智慧的,话不在多,但是很精辟,常常能概括出一些言简意赅、发人深省的名言。这些独到而新颖的见解,实属难能可贵。
例如他总结自己的研究宗旨:思想方法是“吃透两头,留下中间”;工作方法是“一点突破,由此及彼”;学术研究要“立足事实,提升理论”。研究标准,就是要做到三个充分:“观察充分”“描写充分”“解释充分”。著书立说则要“尊重事实,讲究文品。”
他还进一步提出要做到三个处理:“处理好人己成果的关系”“处理好意见相左的关系”“处理好求信存疑的关系”,这样才能避免“抄袭”“霸道”和“僵化”的恶劣文品。
在研究生培养方面,他提出“亦师亦友,志在高山”,对研究生提出三个“着眼点”:“进攻意识”“研究能力”和“优良学风”。在他的教诲引导下,不少学生已经或即将成长为我国语言学的中坚力量,在全国范围内,甚至在国际上产生了相当的影响。
七、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我在做语法本体研究的同时,也做汉语语法学史的研究,因此对我国的当代的语法学家有一定的了解和研究,在这些众多语法学家里面,我特别敬佩的是邢福义先生,对他刮目相看。他没有任何特殊背景,既不是名校毕业,更没有名家后盾,他完完全全靠自己几十年如一日的拼搏与钻研,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才攀上学术的顶峰。他是我们平民百姓出身奋斗的一个标杆。我非常理解他的几句发自心扉的名言:第一句是“抬头是山,路在脚下。”意思是眼睛要紧盯着自己的奋斗目标不懈地攀登,而上山的路却要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爬上去的。这解决的是目标和行动的关系。第二句是“猪往前拱,鸡向后扒。”意思是如果要奋斗,就必须根据自己的特点来采用不同的途径与方法。绝对不可千人一面,人云亦云。针对的是坚持个人特色的重要意义。第三句是“年年岁岁,春夏秋冬。”既然目标已经确定,那就要坚持不懈,经受住各种考验,心无旁骛。可见成功的关键是“坚持不息”,只有这样,才能取得正果。凡是了解邢先生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佩服的。邢先生乐于助人,坚持正义;对自己学生真诚培养,更是学界的口碑。因此,无论做人的人品、做学问的学品,都是我们后辈学习的榜样。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2023-2-26暨南大学明湖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