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惊闻邢福义先生去世,我作为华师语言学专业曾经的学子,很是悲痛。于是匆匆写下如下文字,怀念我们敬爱的邢福义先生。
抬头是山,路在脚下:怀念邢福义先生
今天下午有同行朋友微信告诉我说,邢福义先生去世了。我不敢相信,赶紧跟华师文学院刘云老师确认,结果确实是事实……
我在武汉家门口念的本科和硕士,本科用的《现代汉语》教材是邢先生主编的高教版。任课老师会给我们介绍邢先生的学问和研究,还告诉我们这本教材相比其他教材要难一些,所谓难,是说其中融入了邢先生当时自己一些具有创见性的研究。
本科毕业我硕士考到了邢先生所在的华中师范大学,我的硕导吴振国教授是邢先生的硕士和博士。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当时我硕士复试笔试就考了邢先生90年代和他博士生发表在《中国语文》上的时间词“刚刚”的研究。去年上半年我又带着我的硕博生在小课上重新研读了这一篇。
邢先生作为著名语言学家,他的每一篇文章都写得晓畅朴素,没有天花乱坠的理论,都是很生动的语言现象的描写和分析。这是我们要学一辈子的做研究、写文章的品质。
我读书的时候,邢老师已经不上课了,但他会给大家作报告。有一次,好像是邢先生给刚入校的同学做学术报告。报告的主题我记不得了,但是他强调了两点做学问的心得让我至今难忘:
一是说,写好的文章要放一放,不要急于发表,写的顺利放在抽屉里存一存,自己再想想,再改改;写的不顺,不要放弃,把没写完的也在抽屉里放一放,有新的思考再拿出来继续写。
二是说,写好学术生涯的第一篇论文。说这个的背景是,当时有很多研究生急于发表,花钱在一些“杂牌”刊物上发表。他说,你的第一篇文章若是60分的水平,那么你之后的文章进步的起点就很低,61,62……到头了也就70分水平。要是你的第一篇文章就是80分的起点,后面的文章就是80+。
上面邢先生说的这两点我每年都会与我指导的每一位学生分享共勉。学生时代,我跟邢先生有过两次近距离接触,我是记忆犹新,邢先生应该不会记得。
第一次是在2003年春天,那年湖北省语言学年会在我本科学校召开,我作为仅有的本科生代表参会报告了稚嫩的论文习作。会议是在学校图书馆多功能报告厅进行,会议第一天下午,我在图书馆二楼打印论文,准备乘坐电梯上楼开会,电梯来了,里面是周建民老师陪着邢福义先生,我一下子愣了,迟疑了一小会儿。这时周老师介绍说,这是我们学校的本科生来参加这个会议,邢先生冲我招手让我赶紧进电梯。在电梯里,我跟邢先生问好,把手里印的论文递给了邢先生一份,他接过论文说:“好,好”。
第二次是时隔两年多,大约2006年,我当时在华中师大读硕士,我的宿舍与文学院隔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我后来才知道是邢先生傍晚在桂子山散步的必经之路。那天傍晚吃过晚饭我照例去教学楼自习(当时在备考北大博士),路过院前小路,我遇到邢先生在散步。我跟邢先生问好,他停下来问了我是哪个院系的学生,我说我就是咱们文学院语言学系的硕士,问我是去上课吗,我说我去自习看书。他生怕耽误我时间,笑着跟我说:好,好,赶紧去吧。看着邢先生继续散步的背影,觉得先生就是一位平易近人的老人。
邢先生总是在不同场合强调,做人先于做文。华师语言所有邢先生的名言:抬头是山,路在脚下。邢先生的名言佳句中,我还喜欢这两句:猪往前拱,鸡往后扒;还有:句号放大了就是〇,往前跑又是零起点……
邢先生一生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财富,无论是在为人还是治学上。
邢先生千古!
乐耀
2023-02-06